李海在心里哀叹连连,却见云觞突然起身。
李海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云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官的客人到了。”
客人?
李海和其他几个官员都满脸疑惑,面面相觑,几人对视一眼,都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
众人一路跟随云觞走出,远远的,便瞧见远处官道十几匹马儿疾驰而来。
雍王的人马与这些人正面迎上,后者在一侧迅速避开,恭敬地让雍王的人先行通过,才又朝着云觞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雍王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人,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他下意识地勒停马儿,转头,目光紧紧盯着那些人。
只见他们停在了云觞面前。
为首的年轻男子动作敏捷,率先下马,大步走到云觞面前,爽朗一笑:“云兄,好久不见!”
云觞神色平静的朝着对方颔首,“谢三郎,好久不见。”
谢三郎?
云觞身侧的李海听到这个称呼,眉心猛地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俊朗周正的男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面上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谢家的谢羡之?!”
语气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谢羡之闻言,转头看向李海,笑容和煦,“您就是李海李大人吧,李大人此行辛苦,祖父让我待他向大人问安。”
谢羡之的祖父,便是白鹿书院的院长谢其铮。
李李海呆愣地看着谢羡之,目光缓缓地移向他身后那群少年。
只见这些少年个个眉眼周正,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的风范,一看便是出身名门望族。
李海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雍王利用皇室身份命令惠州各县官员故意拖延时间,妄图以此为难云觞,但他们怎么都忘了,云觞可是白鹿书院的学子。
白鹿书院声名远扬,其影响力完全不逊色于国子监。
整个惠州,乃至临州的名门望族子弟,大多都在白鹿书院求学。
若他记得不错的话,云觞先前还是白鹿书院成绩最为优异的学子,外界还有传言说他是谢其铮的关门弟子……
李海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谢羡之身后一名少年催马上前,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云觞面前,面上带着重逢的喜悦:“云师兄,我和羡之他们收到你的消息就在着手行动了,已经都按照你的计划做好了安排。”
云觞的计划,的确是先将流民聚拢安抚,而后再让各地官员协助救灾。
但他三日前收到谢师的信之后,就打算不用各地官员了。
如今的大昭,朝廷官员大多尸位素餐,上行下效,没几个真正能为百姓做事的,想要从他们当中挑选出可用之人,还得费劲从歹竹里挑好笋。
得知雍王威逼利诱这些官员为难于他,他就直接打消了用这些人的念头。
若是其他州,要应对雍王这一计,他可能还有些头疼,但惠州不同,这里遍地都是他的同窗。
他只需一封信,就能召集起众人,共同为赈灾出力。
云觞看着应邀而来的同窗,一贯清冷的面上难得露出笑意,“多谢诸位能来。”
云觞此人性子冷淡,在书院时,虽才华出众,却鲜少与人亲近。
但他行事公正,学问扎实,对同窗的请教总是耐心解答,是以在书院中威望颇高。
大家敬重他,也真心将他当作挚友。
谢羡之笑着摆摆手,“云兄说的哪里话,你一声招呼,我们岂有不来之理?何况这是关乎惠州百姓生死的大事,能为乡亲们出份力,是我们的荣幸。”
雍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紧紧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难怪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来提前备了后手!”
是他小瞧云觞了!
李海也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云觞的人脉与布局。
因云觞出身低微,他们这些人竟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云觞是白鹿书院学子这一身份。
雍王这次失策了。
雍王想让云觞无人可用,但谢羡之等人的出现让这个困境迎刃而解,让雍王的算计彻底落了空。
雍王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去镇压起义军,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那些起义军身上。
这些起义军说是“军”,其实大多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人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作战的武器不过是平日里劳作的锄头、铁锹等物。
按常理来说,这些人若是投降,朝廷会从轻处罚,给他们一条生路。
但雍王却没有这么做。
他满心愤怒,早已失去了理智,直接将屠刀挥向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无论是拒不投降之人,还是放下武器投降之人,他尽数都残忍地屠杀了。
云觞得知此事时,已经将惠州境内暴动的流民暂时安抚住了。
情况本来已经好转,但雍王屠杀起义军的消息传到流民之中时,又引起了一阵慌乱。
在百姓看来,雍王对待起义军的态度就是朝廷对待他们的态度。
他们开始疑心,朝廷是不是也想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将他们全部剿灭。
本来已经安定的民心又开始动荡。
以谢羡之为首的一群年轻人恨不得把坏事的雍王给暗杀了。
“这雍王简直丧心病狂!”谢羡之性子冲,直接一拳砸在桌上,“这些起义军本就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他竟如此残忍对待他们,这下百姓怎会再信任朝廷!”
其余人也神色凝重。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让百姓知道,雍王的行为不能代表朝廷,我们必须尽快出面澄清,安抚他们的情绪。”
“所言有理,且这次赈灾,出面的根本不是朝廷的人,此前我们顾及着朝廷的颜面没有说穿,如今看来,朝廷根本不需要咱们留脸面。”
他们赈灾是以朝廷的名义赈灾的,没有打着各世家的名头。
百姓们还以为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员。
云觞面色冷淡,沉吟片刻后开口:“就按你们说的办。”
谢羡之等人去向流民澄清,而云觞,直接先斩后奏,将惠州境内几个趁着洪涝敛财的官员直接当众斩首。
流民们亲眼看见贪官被砍,原本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而雍王那边,得知云觞竟然敢先斩后奏,气的直接吐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