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峰的状况愈发糟糕，他的双目犹如燃烧的血球，赤红得近乎妖异，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黑血。
黑血如同被诅咒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半跪在了地上，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制。
他的嘴里不断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绝望：“不……我不能再输……不能……”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空洞，他的灵魂正在被一股邪恶的力量一点点抽离。
“他撑不住了！”
枯叶仙姑的声音从祭坛中央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与疲惫。
她盘膝坐在那里，身形枯瘦如柴，她干枯的手指在虚空中飞速舞动，每一次舞动，便有一道道符咒凭空出现，符咒闪烁着金光，散发着神圣的气息，勉强压制住祭坛中央那股不断膨胀的恶念气息。
然而，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倒下。
我目睹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与不安如汹涌的潮水般翻腾。
我咬紧牙关，强压下内心的波澜。然后，我猛地屈膝，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跃起，青霜剑在手中挥舞，带着凌厉的风声，再次刺向那由黑潮凝聚而成的巨脸。
这一次，黑潮察觉到了我所带来的巨大威胁，巨脸缓缓张开大口，那口仿佛能吞噬天地，竟喷出一股浓稠的雾气。
雾气如恶魔的触手，扑面而来，瞬间将我笼罩其中。
在雾气的包裹下，我只觉脑海一阵眩晕。
紧接着，我眼前浮现出无数幻象，那些幻象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内心。
我过往痛苦的回忆，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
“陈三生，清醒！”
就在我几乎要陷入幻象的深渊时，李长夜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紧接着，他的长枪从旁刺来，枪芒如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雾气瞬间撕裂。
我猛地回神，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湿透衣衫，后背一片冰凉。
而那巨脸趁我分神之际，张牙舞爪地扑来，我与李长夜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剑枪交错，寒光闪烁。
我们的奋力攻击下，黑潮被逼退数丈，然而，那股压迫感却如同乌云压顶，愈发沉重，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净魂泉就在祭坛之下！”枯叶仙姑嘶哑地喊道，她的声音因为疲惫而变得有些沙哑：“黑潮是它的守护，也是它的诅咒……唯有破开恶念，才能取泉水！”
“破开恶念？”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赵凌峰。
此时的他已彻底陷入狂乱，双眼无神，只剩下疯狂与杀意。
他手中的断刃在挥舞间，竟不受控制地朝我劈来。
我反应迅速，侧身一闪，刀锋擦着我的肩头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衣衫。
“赵凌峰，你疯了！”我怒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愤怒。
然而，他却像是完全听不见我的呼喊，眼中只有无尽的疯狂。
黑潮顺着他的手臂如蛇般缠绕而上，要将他彻底吞噬，融入黑暗的深渊。
李长夜皱着眉头，神色凝重，低声道：“他被恶念控制了……三生，动手吧，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我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赵凌峰虽性情偏执，可一路走来，我们也曾共同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他也曾数次在关键时刻救我性命。
如今，要我亲手杀了他，这让我如何下得了手？我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与不舍。
就在这时，光芒一闪，一道寒芒如流星般划过，直刺巨脸。
巨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在虚空中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祭坛四周的裂缝在这声咆哮中瞬间扩大，无数漆黑的触须从地底钻出，那些触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向着我扑来。
我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险些被触须缠住。
我连忙稳住身形，青霜剑在手中快速连挥三下，剑气如虹，如同一把把利刃，将逼近的触须斩成碎片。
黑色的汁液四溅开来，溅落在地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让人闻之欲呕。
“陈三生，快退！”
我身后传来枯叶仙姑嘶哑的喊声。
我扭头一看，只见她正挥舞着手中的枯枝法杖，法杖的杖尖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试图用这股力量压制祭坛中央那不断膨胀的黑潮，可她的脸色却愈发苍白，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我不能退！”我咬紧牙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如炬，死死锁定那张巨脸。
净魂泉就在祭坛深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气息——纯净、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诡异。
那是唯一能救赵凌峰的东西，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绝不能放弃。
巨脸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你以为，你能抗衡归墟的意志？”
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钻进我的脑海，让我头痛欲裂。
我强压住翻涌的恶心感，只觉胃里一阵翻腾，提剑再次冲上前，剑锋直指巨脸中央那颗猩红的独眼，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吼叫。
我猛地回头，只见赵凌峰不知何时挣脱了李长夜的束缚。
他双目赤红如血，双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似乎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
他的模样极为可怖，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祭坛边缘冲去。
他的步伐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他嘴里不断呢喃着：“杀……杀干净……全杀了……”
“赵凌峰！”李长夜大喝一声，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担忧。
他身形如电，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手中长枪一抖，枪尖闪烁着寒光，直指赵凌峰的腿部，试图逼他停下。
可赵凌峰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撞上了枪尖。
血光迸现，他的左腿被刺穿，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地面。
然而，他整个人却借势扑向祭坛，双手死死扣住边缘的石缝，眼神中透着一种疯狂的执着。
“他被黑潮控制了！”枯叶仙姑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瑶池恶念已经彻底侵蚀他的魂魄，陈三生，快毁了祭坛，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心头一沉，犹如坠入了冰窖，目光扫过赵凌峰扭曲的面孔，又转向那张巨脸。
毁了祭坛，净魂泉或许也会随之消失，可若不毁，赵凌峰就彻底没救了。
我手中的青霜剑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是该为了救赵凌峰冒险一试，还是听从枯叶仙姑的建议毁掉祭坛，保全大家的性命？
我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
“陈三生，你还在犹豫什么？”李长夜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他已收回长枪，挡在赵凌峰身前，试图阻止他进一步靠近黑潮。
“他若彻底堕入恶念，连你我都保不住！”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猛地转身，剑尖直指祭坛中央的黑潮源头。
“不，我要赌一把！”
话音未落，我将全身灵力灌入青霜剑，体内的灵力如同汹涌的江河，奔腾不息。
我一剑挥出，剑气如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巨脸而去。
“轰！”一声巨响，天地崩塌，祭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巨脸被剑气劈成两半，黑潮如泄洪般四散开来，瞬间吞没了祭坛边缘的石台。
赵凌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响彻云霄，整个人被黑潮卷起，悬浮在半空。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四肢不自然地拉长，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模样恐怖至极。
“赵凌峰，撑住！”我大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焦急。
我脚尖一点，纵身跃向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青霜剑横扫，将缠绕他的黑潮斩断，可那些黑潮像是活物，断裂后竟迅速重组，再次张牙舞爪地扑来。
我咬紧牙关，左手迅速掐诀，一道金光符咒凭空浮现，符咒上的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化作光罩将赵凌峰护在其中。
“净魂泉在哪？”
我扭头看向枯叶仙姑，她正拼尽全力用绿光抵挡黑潮的侵蚀，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闻言，她勉强抬起头，指了指祭坛深处的一个裂缝，声音微弱地说道：“那里……黑潮源头之下……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再迟疑，将赵凌峰交给李长夜，转身提剑冲向裂缝。
黑潮如海浪般汹涌扑来，试图将我吞噬。我挥舞着青霜剑，剑刃闪烁着寒光，在黑潮中斩开一条血路。
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坠入黑暗。
耳边风声呼啸，如同恶魔的咆哮，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青霜剑的寒光微微照亮四周。
我下坠了不知多久，终于落地，脚下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我低头一看，是一片浅浅的水洼，水面清澈如镜，在青霜剑的寒光映照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水洼中的寒光映照着我的脸，我的脸色苍白而疲惫。
我蹲下身，伸手触碰水面，指尖刚一接触，便感到一股冰冷的灵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像是无数细针刺入骨髓，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猛地收回手，掌心已结出一层薄霜。
“净魂泉……”我低声呢喃，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回荡。
我的目光扫向四周，这片黑暗的裂缝深处，除了脚下的水洼，别无他物。
可枯叶仙姑说过，泉眼就在黑潮源头之下，这里必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将青霜剑插入地面，试图探查泉水的源头。
剑身刚一入地，地面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整个大地在沉睡中被惊醒。
水洼中的清光骤然大盛，化作一道道细小的光流，朝我脚下汇聚。
我心头一喜，可还没来得及动作，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一只巨大的黑爪从头顶猛地拍下，带着腥风直奔我而来。
我侧身一滚，动作敏捷如猎豹，堪堪避开，黑爪砸在水洼上，溅起无数水花。
那些清光竟被黑气侵蚀，迅速黯淡。
我咬牙站起，青霜剑横扫而出，剑光如虹，与黑爪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铿锵声，如同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这片黑暗中回荡。
黑爪微微一顿，随即化作无数黑雾，散开后又迅速重组，化作一张狰狞的巨脸，正是祭坛上恶念的化身。
“陈三生，你当真以为能从我手中夺走净魂泉？”
巨脸的声音低沉而嘲讽，独眼猩红光芒大盛：“归墟的意志无人可抗，你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我冷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紧握剑柄：“归墟的意志？不过是瑶池恶念的傀儡罢了。你若真有本事，又何必躲在这裂缝里不敢露面？”
话音未落，我脚下一踏，地面瞬间龟裂，剑气如龙，直刺巨脸的独眼，带着我满腔的怒火与决心。
巨脸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黑雾翻涌，竟化作无数触手，将剑气尽数缠住。
我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青霜剑险些脱手而出。
我咬紧牙关，双臂青筋暴起，发力猛推，剑光再盛，硬生生将触手斩断，可巨脸却趁势扑来，张开大口，试图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