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熵，这车！我不能要……”
潘宁说完，就把车钥匙放回了桌上。
男人显然对潘宁的拒绝感到难以置信，眉头紧锁：
“为什么？”
潘宁抿了抿唇，目光低垂，攥住衣角，沉思片刻：
“陈熵，我现在还是秦科的女朋友。”
男人闻言猛地嗤笑一声，眼神变得戏谑，看着她：
“所以呢？”
“所以这车，我不能要。”她忽然抬起头，直视对方，“我们现在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我没有理由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琥珀色的瞳孔暗了暗，显示出了些不悦。
他记得潘宁当时跌倒在大雨中落魄的样子，落汤鸡一般的和自己说希望能给她一份工作，还记得在深圳她不顾自身安危为了公司一个合同去和陌生男人单刀赴会，还有不喝酒的她在酒局上一杯接一杯的替他喝下高浓度的白酒。
在他面前，潘宁虽然经常口不择言，看起来冷漠，但她的一切行为都向他表达着，她是一个野心勃勃，会努力争取自己大好前途的女孩，可，为什么在他转回身，主动走向她的时候，竟然还会拒绝自己？
陈熵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到潘宁的座位前，身子猛然前倾，双手按在了座椅的两侧，将她困在自己身前。
潘宁显然没有预料到陈熵会突然过来靠近他，黑色瞳孔倏的放大，有些警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后面就是座椅靠背，让她避无可避。
男人目光犀利的看着身下的女人，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馨香，沉声质问道：
“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没害怕。”潘宁惊惧的眨着眼睛，故作镇定的结结巴巴的回答。
“秦科开的什么车？”
“你管他开什么车。这和你有关系嘛？反正，你送的车我不能要。”潘宁据理力争。
“行。既然如此，这车我不送了。”陈熵侧着头，妥协一般，点点头，但表情依旧严肃，“那就算是公司福利，按原价的8折，分48期卖给你，钱会每月在你的工资里扣。你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什么！”
潘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陈熵居然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真不愧是陈熵，这种馊主意也就他能想出来。
实在气不过，潘宁终于恼羞成怒，用力的推开和自己对视的男人，七个不服八个不愤，怒道：
“我不接受分期！这车不是我要买的，是你硬塞给我的，凭什么要从我工资里扣，还要扣四年！陈熵，你能不能别这么过分！”
她其实更想说，不要脸！
陈熵好整以暇的再次挺直了腰杆，居高临下的倪着女孩，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不接受分期？那还是算我送你的喽。潘宁，我这是给你省钱，难道你不应该谢我吗？”
“你！”
看着陈熵欠揍的表情，潘宁要气冒烟了，只能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好，我谢谢你！”
其他的无话可说！
“先走了！”潘宁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依旧保持着那抹玩味的笑,薄唇微动：
“顺从我的安排，是你最好的选择……”
*
凌晨2点，Despair酒吧。
酒吧外门头上的粉紫色的霓虹灯牌倏然熄灭，此时已经打烊，戴琦宇看着服务员把酒吧内卫生搞好，这才起身准备回楼上的公寓。
刚走到电梯前室，手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起来。
“您好，这里是津南区分局。请问是江安公寓2102的户主吗？“
戴琦宇听着电话那头公式化的声音，步伐下意识停滞，立刻皱紧了眉头。
终于，挂上电话，脸色铁青的踏进了电梯。
随着液晶屏幕数字不断攀升，金属墙面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叮——
电梯终于停在了21层，戴琦宇走了出来，然而随着电梯门一开，便听到了巨大的重金属的电子音乐声，越南鼓超重低音的DJ鼓点混杂着女孩兴奋的变了调的叫喊声。
此时此刻，已是后半夜，万籁俱寂，凡尘的喧闹显然不属于这种时间，环境的安静更显得音乐的震耳欲聋。
戴琦宇气不打一处来，加快脚步向走廊尽头的防盗门走去。
公寓内，超重低音的电子乐混杂着香槟酒气扑面而来。
“哲哥快脱！小易都脱了！玩不起呀？说好了游戏输了就跳舞的！“
白瑾柔穿着抹胸超短裤窝在沙发里，晃着香槟杯的手腕上银链叮当作响，看着对面的两赤裸上身的英俊帅哥，不满意的大声叫嚣着。
此时两位帅哥正对着电视液晶屏，合着音乐的节奏卖力的扭动着腰肢，腹肌在频闪的镭射灯下泛着蜜色光泽。
戴琦宇前脚迈步进屋，就看到客厅里玩的正high的三个人，蹭的一股火直冲头顶。
于是二话不说，抬手在玄关的空开的电闸处一搬。
唰——
室内霎时陷入黑暗，与此同时客厅响起玻璃杯翻倒的脆响。
“咦？怎么停电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柔，你家空开在哪？”第二个男人也开了口。
“玩得好好的，怎么停电了？”白瑾柔扫兴的抱怨道。
戴琦宇压着火气，打开手机电筒，向客厅走去，光束扫过满地酒瓶，最后定格在白瑾柔惊愕的脸上。
“哇！鬼呀！”白瑾柔惊慌的大喊，随即反应过来，冲着戴琦宇生气的继续大叫：
“戴琦宇，你搞什么！为什么要断电！”
“给你俩三分钟，赶紧离开这里。“
戴琦宇举起起手机，手电光照了照傻站在那里的两个男的，声音比大理石茶几还要冷硬。
叫小哲的男模讪笑着去摸外衣，却被白瑾柔一把拽住手臂：
“戴琦宇，你发什么疯？我们...“
“需要我通知会所的领班来认人吗？“
戴琦宇耐着性子，打开手机通讯录，荧光映得他眉眼森然，
“如果你不嫌事大，我可就打电话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小柔，我和小易还有事，先走了！”小哲赔笑着胡乱的套上自己的短袖，拉着一旁的小易转身就走。
玄关传来关门声的同时，戴琦宇也把送电开关拉开。
回到客厅戴琦宇关闭了音响，看着满地的狼藉就是一皱眉。
白瑾柔噘着嘴，不耐烦的抓起抱枕砸在电视液晶屏上：
“戴琦宇你凭什么管我？我都没去外边，在家玩玩游戏，喝点酒你都管！？“
空气突然凝滞。
戴琦宇用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空啤酒罐，又看看横七竖八满是红酒喝香槟瓶的茶几，高脚杯破碎的毛玻璃般的闪烁着柔光。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弯腰捡起扔到脚边的游戏手柄，指腹摩挲着按键上未干的汗渍。
“上个月你偷开我的911去飙车，撞碎三个护栏。“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放在茶几上的湿巾擦拭手指，继续道：
“上周在会所给这俩男的点了二十杯黑桃A，刷爆附卡。我姐问我你一夜之间干啥花了那么多，我都没办法替你解释，只能说我请几个哥们带着你去消费的。“
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戴琦宇直到把白瑾柔困在沙发角落，全然不见往日对陈熵的和声细语，狠厉的目光仿佛洞穿女孩的内心：
“现在，还学会带男模回家自娱自乐，三更半夜音乐开的震天响，刚刚警察给我打电话，说咱们被人举报了扰民！白瑾柔，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然而，白瑾柔面对戴琦宇的逼问，丝毫没有惧怕。
而是忽然笑起来，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戳向他胸口：
“小舅舅这么紧张我，该不会是吃我两个朋友的醋吧？要不，下次小舅舅也给我跳舞看……“
话音未落就被攥住手腕，戴琦宇俯身时松木香倏地笼罩下来，冷着脸：
“别用你对付那些鸭子的招数恶心我。“
女孩一把挣开桎梏，猛地站了起来，转回身。
穿着牛仔短裤的白嫩大腿，差点没贴上男人的脸，戴琦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我和谁玩是我的选择，谁要你多管闲事。”女孩白眼一翻，完全不在意。
“韩潇最近没约你？”戴琦宇沉默了一会，无奈的摇摇头，问道。
“别提他，回北京了。难得清闲几天，有他在我都要烦死了。”
戴琦宇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摸出手机，思忖道：
“你看这个是谁？”
男人说着，把手机的相册打开，划拉着几张在酒吧拍的照片，都是一个青年在卡座中独自喝酒的画面。
“秦科？“白瑾柔神情一拧，像被按了暂停键。
盯着照片里熟悉的轮廓，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怎么一个人在你那喝酒！“
少女想仔细看清楚，于是伸手过来抢手机，戴琦宇躲了一下，高举手机让她扑了一个空，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你不是喜欢秦科吗？现在机会来了！“
白瑾柔疑惑的咬着唇瓣，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你现在有机会接近秦科了！”戴琦宇眼底含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可他有对象了。”少女惊诧的看着男人，眼神里流露着不甘心。
“那你别管。有没有对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先把他搞定。”戴琦宇说着，用两指捻起白瑾柔半扎马尾下的一缕棕色卷发，若有所思道：
“明天一早，你去把头发染回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