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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投资需谨慎

作者:洒家要吃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听到父亲的问话,庄国栋的脸色微变,沉默了许久后言简意赅的回道:

    “能。”

    庄泰文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他知道当时庄国栋最难的时候,被母亲给扔回了国,这件事情在他心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结。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都没说什么,可是却再未提起过他母亲。

    看到儿子给出的反应,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儿子,我知道你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其实我同样如此。当初你八岁就被她带着去了法兰西,独留下我一个人留在燕京,我心里的苦可没地儿诉说。

    其实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我完全可以终结掉以后再找的,可是我却宁可一直背负着它,倒不是我对这段感情有多忠贞,我就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鄙夷她。

    虽然这些年她在外面有了很多的男人,可是她却始终都处在道德洼地,这也是她为什么前些年专程回国跑来找我离婚,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是过去了这些年,回过头来再仔细的想想,我觉得自

    己也挺幼稚的,我们当初好歹也真心相爱过,可是我却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报复她。

    她心里面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可是我自己却觉得自己挺亏的,毕竟我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女人了,却因为跟她斗气错过了沿途美丽的风景,毕竟除她之外,很多女人都向我表达过好感的。我是不是挺傻的?”

    看着父亲脸上自嘲的笑容,庄国栋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在教自己要学会放下。是啊,当初导致自己混的那么惨的诱因,自己都可以冰释前嫌,再去怪自己的母亲,未免就太没道理了。

    而且那时候自己已经染上了D瘾,那种情况下,指望一个女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呢?把自己送回国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最终庄国栋对着自己的父亲淡然一笑,开口道:

    “知道了,爸,我会学着慢慢放下的,毕竟我妈她又没欠我什么,那种情况下她送我回国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毕竟她一个女人家,还真摆弄不了我一个男人。

    不过那些年就是苦了你了,当时因为我,你不得不去到菜市场摆摊。这么多年你身上一直都带着文人的风骨,然而却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不得不放下,辛苦你了!”

    庄泰文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氤氲着泪水,声音也变得低沉,他摆了摆手开口道:

    “嗐,两个大老爷们儿弄得这么煽情干嘛?不说这个了,来,喝酒!”

    ……………………………………

    回到家后,黄瀚林洗完澡,一边用大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在屋里闲逛,他发现爸妈全都在书房,老爸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至于老妈则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里面拿着铅笔,仿佛正在描摹什么。

    夏夜的晚风掀起纱帘的一角,混着庭院桂花的甜香涌进书房。叶晨手边的青瓷茶盏腾起袅袅水雾,在台灯暖光里氤氲出朦胧光晕。

    整面胡桃木书架上,敦煌壁画图册和《人体解剖图谱》比肩而立,玻璃柜里陈列的宋代建盏旁,赫然摆着个3D打印的央妈大裤衩的建筑模型。

    黄亦玫挽着松散的画家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左手小指外侧还沾着未洗净的丙烯颜料。她面前的黄花梨画案上,工笔宣纸压着端砚,电脑屏幕里正播放着的复健视频暂停在“肩关节外旋训练”画面,铅笔在宣纸上沙沙游走,转眼间就将枯燥的医疗动作幻化成敦煌飞天般飘逸的线条。

    黄瀚林故意把身子歪成葛优瘫,坐在母亲对面,湿漉漉的头发在亚麻沙发垫上洇出深色水印,他屈起指节轻轻敲着红木茶几,震的果盘里的水蜜桃微微颤动。

    黄亦玫挑眉看了眼儿子,然后对着他说道:

    “儿子,你在姥爷家得看着姥爷好好做这些康复动作。”

    黄瀚林笑嘻嘻的答应了,然后开口道:

    “妈,你说我怎么就没遗传你身上的这些艺术细菌呢?”

    看着儿子一脸的坏笑,黄亦玫就知道这坏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口误。她被气笑了,伸手掐了掐黄瀚林脸上的婴儿肥,然后说道:

    “你跟你爸可学点好吧,他身上的那些优点你是一点没学到,小小年纪嘴巴毒的一批,那些追你的女生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你个小毒物了?!”

    黄瀚林昂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开口道:

    “妈,我的偶像可是罗伯特.比厄,注定要成为一个西格玛男人。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这不是你自己认证的吗?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一个画家,属于那种样样都懂一点却样样松的人,还自称是杂家,说你是艺术细菌不是恰如其分吗?”

    黄亦玫被气到肝疼,她冷着脸看着黄瀚林,然后开口道:

    “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黄瀚林赶忙起身一个战术性后退,躲到博古架后面,顺手操起了仿北宋汝窑天青釉瓶当盾牌,然后咋咋呼呼开口说道:

    “爸,快管管你婆娘,她玩不起了!妈,你好好学学我爸,他身上这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装逼气质值得你好好学学!”

    黄亦玫看着儿子皮猴子的模样,直到这时她才理解年轻那会儿爸妈看到自己该有多头疼。她没好气的说道:

    “在你姥爷家练钢琴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来劲,整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学那些短视频烂梗污染视听!”

    蝉鸣声突然穿透纱窗,混着远处广场舞的隐约鼓点,在满室茶香与松烟墨香里撕开道现代生活的裂缝。叶晨笑着合上了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他说道:

    “走吧,毒舌公子,给你展示下什么叫真正的“西格玛男人”,去厨房跟我学怎么煮酒酿圆子,你妈急需灭火,这样的专业技能你以后用得着。”

    叶晨在上个世界的时候,金陵城生活了这些年,吃着最顺口的就是这道小吃,他时不时的会下厨给黄亦玫来上一碗,她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黄亦玫脸上绽放出笑容,示威的冲着儿子挑了挑眉毛。黄瀚林一撇嘴,对着母亲小声嘟囔着:

    “真是个幼稚鬼!”

    “略略略!”

    黄亦玫得意的冲着儿子做了个鬼脸,丝毫没在意幼稚鬼的评价。

    第二天上午,蔓蔓美术室的会客厅里,晨光正透过纱帘在柚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金网。

    黄亦玫蜷缩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纤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蹁跹起舞,屏幕荧光映的她耳垂上的南洋金珠忽明忽暗。

    空气里浮动着手磨咖啡的醇香,混合着角落青花瓷缸里鸢尾花的冷香,偶尔传来楼上画室松节油特有的清冽气息。

    旋转楼梯传来真丝裙裾的窸窣声,姜雪琼踩着细高跟款款而下,白色缎面裙摆随着步伐泛起月华般的涟漪。她扬起的文件夹在晨光中划出银弧,新做的法式美甲在铜版纸上折射出星芒,笑着对黄亦玫问道:

    “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你看了吗?”

    姜雪琼的尾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黄亦玫当然知道姜雪琼开心的原因,上个季度相比前季度业务有了显著的提升,最起码翻了一番,赚到钱了自然开心。她笑着回道:

    “看了。”

    “分红收到了吗?”

    黄亦玫从液晶屏前抬眼,目光掠过对方颈间新添的蒂芙尼钥匙吊坠,嘴角漾起会意的笑容。落地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她素色亚麻衬衫上摇曳,将那些梵高向日葵般明艳的财务报表都揉碎成光斑,她笑着说道:

    “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听到电脑的消息提示音,凌晨三点就收到了邮件,不禁让我汗颜,咱们财务总监的敬业程度简直堪比急诊科医生。”

    姜雪琼被逗的笑出了声,她倚着胡桃木吧台磨咖啡豆,象牙白陶瓷手冲壶升起袅袅白雾。她新染的焦糖栗色卷发在逆光中泛起枫糖浆般的光泽,移步到黄亦玫身旁坐下,然后笑着问道:

    “这么多钱打算怎么理财啊?”

    黄亦玫舒展着天鹅颈伸懒腰,腕间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滑落至肘弯,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骨瓷杯轻啜了一口红茶,茶汤在杯沿留下淡琥珀色月痕,轻声说道:

    “我懒得搞那些,没那个经济头脑,理财这方面我都是交给老叶处理的,毕竟没谁比他更会耙钱了。老叶当年敢在雷曼兄弟破产的时候买进九百万股企鹅股票,现在变成四千五百万股,市值一百三十亿,我又何必班门弄斧呢?他该骂我败家了。”

    “这倒是真的!”

    黄亦玫闻弦歌知雅意,听到姜雪琼挑起理财的话题,就已经猜到了她想打听内幕消息。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商业吹捧,外带着刺探消息。

    她和姜雪琼这些年来从闺蜜变成了商业合作伙伴,虽然表面上看着还是像往日那般亲近,可是黄亦玫心里很清楚,不知不觉两人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沟壑。

    姜雪琼虽然是美术室的老板,自己是她手下的股东,可是黄亦玫的心里很清楚,她无比羡慕自己找了个好男人。

    虽然心中有些意兴阑珊,可是黄亦玫还是不愿意打破二人间的平衡。好歹当初自己被爸妈围剿的时候,是她把自己拉出了苦海,出钱和自己经营起了这家美术馆,这份情意摆在这儿,黄亦玫不介意给她点内幕消息。

    接下来的谈话节奏就像黄亦玫猜想的那样,姜雪琼端着咖啡,鎏金咖啡杯和青花瓷碟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她笑着说道:

    “零八年的几千万买进的股票,一四年股份拆细,一股变成五股,现在每天闭着眼睛进账的利息,怕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对了,我听说老叶最近又在布局元宇宙数字藏品?”

    黄亦玫嗤笑了一声,对着姜雪琼郑重其事的说道:

    “别闹了,老叶怎么会弄那么Low逼的玩意儿?不过他倒是跟我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庞氏骗局,打着元宇宙的名义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你要是弄了,赶紧趁现在还没爆雷,把本金撤出来,要不然追悔莫及!”

    姜雪琼脸色大变,她有些慌乱的抓着黄亦玫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

    “玫瑰,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黄亦玫轻拍了拍姜雪琼的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相信老叶是不会无的放矢的,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听我的,趁着还没爆雷及时止损还来得及,要不然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姜雪琼的心明显已经乱了,她如同魔怔一般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老吴跟我说这个投资稳赚不赔的啊!”

    看着闺蜜可怜巴巴的模样,黄亦玫有些于心不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蒂娜,咱们就是玩艺术品的,这些年你应该看多了艺术品的商业炒作。这些数字藏品也是一样,这些混蛋大多都是在包装概念,实际上无技术和应用支持,都是在割韭菜。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要不然我让老叶跟你谈?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黄亦玫的心里很清楚,是人都会有贪念的,现在表面上一派虚假的繁荣已经让姜雪琼沉迷其中了,这时候需要有个人给她当头棒喝。自己到底是个门外汉,所以她不介意让叶晨帮着叫醒蒂娜,因为她知道蒂娜非常信服叶晨。

    姜雪琼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对着黄亦玫说道:

    “好,玫瑰,我现在就去订位置,晚上我请你们全家一起吃饭!”

    叶晨从黄亦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最终他决定赴宴。好歹当初和姜雪琼有过一段香火情,关芝芝也和她好的跟闺蜜似的,他不想在自己女人那里被埋怨。

    翡翠厅的灯光在法式水晶吊灯下流转,叶晨用餐巾纸蘸着酒液在桌上划出了一条波浪线,笑着对姜雪琼说道:

    “蒂娜,二零一九年国内数藏平台交易额突破一百五十亿,但是你知道真实的流通量吗?不到百分之三!”

    姜雪琼手中的香槟杯微微一颤,金黄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惊慌的弧度,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叶晨用冰冷的数字当头淋下,直接让她不知所措了。

    这一切都是叶晨故意而为之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时候给她讲大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重症需要猛药来医,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比冰冷的数字更有说服力。

    叶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区块链浏览器,输入了一串哈希值,屏幕上突然跳出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他把手机推到姜雪琼面前,轻声道:

    “看看这个。”

    姜雪琼看着手机的交易记录,瞬间有些傻眼,她的“敦煌飞天神女”数字藏品在最近的三个月被转手了八十七次,但是所有的交易地址后四位竟然都是0341。她嘴唇轻微抽搐的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这是?”

    叶晨笑容有些玩味,再次滑动屏幕,调出K线图,然后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这是庄家的钱包地址,每次左手倒右手就会把价格抬高百分之十二,包括你现在手里持有的《宋徽宗瑞鹤图》,实际流通的都只有你手里的那份,你被人做局给坑了。”

    姜雪琼浑身冷飕飕的,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陈列在叶晨面前。水晶灯突然暗了一下,姜雪琼看到自己倒映在落地窗上的脸,像一幅被雨水晕染的工笔画,面目全非。

    此时她想起上周在苏富比春拍预展,老吴指着那幅真实的《瑞鹤图》真迹说道:

    “数字藏品就是未来的《瑞鹤图》!”

    此时侍应生端上了勃艮第红酒,黄亦玫正在帮着叶晨给波士顿龙虾去壳,银制餐具碰到骨瓷碟的脆响中,她听见姜雪琼声音有些颤抖的对着叶晨问道:

    “可是我的账户每天都显示有新买家。”

    听着姜雪琼带着一丝哭腔,叶晨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

    “还记得二零一五年的文交所吗?同样的艺术品份额化交易,同样的三十倍杠杆,当年跑路的那个庄家就姓吴,他现在只不过是给自己换了张皮,转型做元宇宙了!”

    姜雪琼面露痛苦的神色,要知道她投资的这些钱全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就连美术馆她都抵押给了银行,一旦爆雷她就输的连苦茶子都没有了。

    她烦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上面的珍珠耳环突然断了线,乳白色的珠子滚进了鹅肝酱里,她看着染上鹅肝酱的珍珠,沉默了片刻,对着叶晨问道:

    “老叶,你说我现在突然撤资会怎么样?”

    叶晨笑了,他的右手反转,五根手指突然朝上张开,比了个百花盛开的手势,然后说道:

    “你现在持有的十八件数字藏品占平台总发行量的百分之六十,现在突然抛售,就好像股市中的砸盘,整个市场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崩盘!”

    姜雪琼的表情有些狰狞,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哪还管的了身后的洪水滔天,老叶,帮我,我要那个姓吴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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