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眼眸失望的盯着单元门的方向,薄薄的唇颤抖着吐出了两个字:
“宁宁……”
青年双目赤红,牙齿搓动的声响在耳内持续,喉结不停地滚动着,咽下的口水带着腥甜的气息。
嫉妒吗?他有什么资格?
愤怒吗?他又有什么权利?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卑微、脆弱、敏感的同时还偏偏奢求心爱之人的垂青。
他也意识到自己活得太拧巴了。
没错,是他贪心了。
和潘宁朝夕相处这两年多,让他体验到了真正只属于他的触手可及的幸福,彼此拥有,哪怕是潘宁下手没轻没重,他也可以接受,甚至乐在其中。
人终归是贪婪的,在熟悉了这种只有两人的亲密关系之后,已经无法再接受第三个人的存在。
自从陈熵回国,他就开始了无止尽的内耗,常常被噩梦惊醒,无数个假设成为他噩梦的主要内容,潘宁被他抢走、她想要离开自己、她和陈熵重修旧好……
所以他每天精神都很紧张,就像一只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的猎犬,本能得警惕、戒备,以至于后来潘宁做出和陈熵相关的所有举动都会牵动他的某根脆弱的神经,让他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哪怕,就算潘宁解释的很清楚了,秦科也只是表面听进去了,在心里,还是有着深深的焦虑和不安。
怕什么来什么。
潘宁昨天和陈熵在一起过夜了。
和陈熵挂断电话之后,他整个人足足呆愣了10分钟。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他想相信潘宁,但是陈熵接电话时候的耀武扬威又怎么解释?
他了解潘宁,除非她自愿,否则陈熵根本做不到强迫她,将其留在身边。
当危机感无止境的放大,缺乏安全感的他整夜失眠。
第二天,他请了假,准备去潘宁公司楼下等她。想和她聊聊……
然而他从早上九点等到了快12点的时候,潘宁才姗姗来迟,等待一上午,愤怒早已战胜了理智。
车里,秦科粗暴的强吻了她,在气头上又说了一些过激的话,那些让他现在想想超级后悔的话,他骂她变态,还说让她那样去对待陈熵。
他真是疯了。
冷静下来想想,他就是让潘宁玩死,也不想让陈熵体验这些。
他宁愿潘宁用那些狰狞的东西折磨他,也不想让潘宁从别的男人身上获得快乐,因为他是她唯一的狗,别人,不行。
从潘宁摔车门而走的那一刻,秦科突然醒了,她刚才都说了,和陈熵不可能,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她?
为什么还要倔强下去?
情绪瞬间被恐惧和懊悔支配,他怂了,虽然一直都很怂,但是这次是真的,因为他在潘宁最后的眼神里,看到了厌恶,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慌了。
有一种预感,潘宁会和他分手。
这种预感特别强烈,以至于他都不敢在之后的一段时间给潘宁再发一条信息,他怕他道歉的小作文刚一发出去,对方就会冷冰冰的回复他,分手。
挣扎了一下午,秦科想破了脑袋,终于去商场买了条价格不菲的项链,准备晚上把自己和项链都献给潘宁,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于是他傍晚时分来到潘宁家楼下,一直等到半夜,蚊子给他叮了好几个大包,才等到潘宁回来。
然而,看到的她并非一人。
经过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刚刚平复下来的思绪又立刻激起千层浪,这么晚了,陈熵送潘宁回家,刺目的场景无情的将秦科再次推向万丈深渊。
两个人由远及近,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犹如命运给予的最后一击。
下意识的,他闪身躲到一人高的灌木丛后边。
看着两个人告别,看着潘宁一个人走进单元门,他的脚步竟无法移动半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再按原计划的去找她。
夏夜,草丛中潮湿的空气,秦科竟然觉得一阵窒息,拼命的大口的喘息着,就像一条缺氧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
终于,几分钟后,咬了咬唇,拖着千斤重的脚步,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回到车里冷气开到最大,他不想回住的地方。
他想喝酒,喝到不省人事最好,喝到忘却眼前一切烦恼最好!
不知不觉,他把车开到了津市市中心的繁华路段,经过一个很眼熟的霓虹灯牌下,正巧有一个车位空着,于是他想也没想,踩下刹车,然后熄火下车。
*
唰——
白皙柔嫩的手指一把拉过窗帘,与此同时,潘宁的右眼皮突突的跳了几下,下意识往楼下看了看,看到楼下什么人也没有,于是把窗帘全部拉好返回室内,坐在梳妆台前,划开了手机。
看着手机相册中那几张文本的照片,潘宁的心依旧狂跳不已。
刚刚的场面真是让她心惊肉跳,不管陈熵信不信,反正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只能静观其变。
想着,拇指敲击手机屏幕,连选住图片直接给万凌兰发了过去。
一分钟不到对方就发来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你果然做到了!一切顺利?」文字后边是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对,我顺利拍到了。后边的事情全靠你了!」潘宁没有犹豫直接回复道,她没说陈熵中途回来。
说得多了只能引得万凌兰徒增担忧,而且他送她回家这种事情,对方难免会心生醋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没问题。」万凌兰发来三个字。
女孩看着手机屏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返回聊天列表页面,秦科那个向日葵的头像让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今天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差点把这档子事儿忘了。
中午秦科的言行严重激怒了潘宁,现在想起她还有一肚子气,原以为撑不过几个小时那个家伙就会发小作文给自己赔礼道歉,没想到一直这么消停,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秦科P都没放一个。
不联系、不解释、不道歉。
有骨气!
潘宁心中冷笑着给对方了一个由衷的“赞美”。
几次三番,他都不信她,即便是昨天晚上在陈熵家过夜没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认识她这么久了,为什么不信任她!
单凭这一点,潘宁就对这个男人失望透顶。
既然这样,她也没什么必要为他心烦意乱,事已至此,那就分手吧。
她也不用在以后故意找理由分开,顺其自然也挺好。
尽管这样想,可在她心里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烦躁的把手机扣在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澡。
*
次日午夜,临近0点时分。
Despair酒吧内,舞台上一个男歌手正在演绎着伤感的情歌,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靠角落的一个卡位,青年半倚靠在沙发上,脸颊绯红,神情落寞眼神涣散,手里还握着半瓶啤酒,时不时的举瓶独饮,身前的茶几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空酒瓶,青年整个人颓靡的像似一摊烂泥。
“秦科正在借酒消愁。”
吧台后,戴琦宇冲着身旁黑色长发的女孩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青年的方向。
“这样买醉,是失恋了?”黑发女孩诡秘一笑,眼神犀利。
“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机会我可是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戴琦宇坐在吧台前,骨节分明的指缝间夹着一支白色细杆香烟,似笑非笑的看着染了黑发的白瑾柔。
闻言,女孩脸上表现出些许戏谑,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身子却向着戴琦宇靠了靠,低声赞许道:
“从小到大,你只有这件事办的最让我高兴!”
说完,勾起嘴角掩饰不住的开心。
“行了行了!你别老是笑得这么开,他对象可不喜欢这样笑。潘宁的人设是冷清!冷清懂不懂!”戴琦宇恨铁不成钢的摆摆手,阻止了白瑾柔。
“凭什么我要学她!”女孩赌气的瞪圆了眼睛,可没想到戴琦宇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泄了气。
男人目光深邃的眯着眼,将手中的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讥讽道:
“你不学她,秦科能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