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和白老爷子说着话，白奶奶在一旁听着。
借着昏黄的烛光，她看着苏染的脸蛋，只觉得越看越熟悉。
也许是年纪大了，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
“晚宁姐……”白奶奶轻轻唤了声。
苏染和白老爷子闻言，转头看向白奶奶。
苏染没听清她刚刚说的话，“白奶奶，您有话要跟我说？”
回过神的白奶奶立马摇头，笑得有些牵强：“我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偶尔会说两句胡话，你别介意。”
被她抱在怀里的白野喊了声：“晚宁姐、晚宁姐、晚宁姐……”
苏染面带疑惑，她并没有听说过叫晚宁的人。
她的反应落在了白奶奶眼里。
白奶奶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是想多了。
跟白老爷子了解完江淮舟的情况，苏染便打算离开。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告诉他们自己明天还会过来，到时候给两位老人带点吃的。
白老爷子和白奶奶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当然明白面子尊严都比不上生命。
他们也没客气，大大方方接受苏染的好意。
不过两人心里都很感激，可惜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京城。
苏染看着白野一个小孩子也怪可怜的，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孩子嘴里。
“小野，姐姐请你吃糖。”她表情温和。
白野刚开始有些害怕，可大白兔奶糖在嘴里化开以后，变得甜滋滋的。
苏染的面容在他眼里变得也无比温柔。
他瞬间变得安静，窝在奶奶怀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染。
苏染正要离开的时候，白野突然挣脱奶奶的怀抱，跑到苏染面前，抱住她的腰。
“姐姐姐姐、姐姐，小野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这还是他变傻以后，第一次主动靠近陌生人。
白老爷子和白奶奶都很惊讶。
白奶奶反应很快，上前拉开白野。
“小野，姐姐要回去了，等明天还会过来的。”
白野脾气执拗，硬是不撒手，两只胳膊又抱住苏染的大腿，力气大得连白奶奶都拉不动。
苏染也没有厌烦，反而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她蹲下身子，面对白野，轻声安慰道：“小野，姐姐明天带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白野摇头：“爸爸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可他们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闻言，白老爷子和白奶奶表情黯然。
他们的儿子儿媳妇也是知识分子，为了护住他俩，主动申请到南方进行改造。
小野被他们留了下来。
可谁知，两人走后，他们夫妻俩也没能幸免，半个多月就被送到了东北。
在京城的那些亲戚都不敢收养小野，怕跟他们沾上关系。
白老爷子无奈只能带上孙子，和妻子一起来了黑省。
来了这里三年多，他们一封信也没有给儿子儿媳写过，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苏染喉头有些干涩，轻轻抱住白野：“小野，你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耍小性子，做个乖宝宝，总有一天能见到爸爸妈妈的，知道吗？”
白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抱着苏染大腿的手慢慢松开。
嘴里念叨着：“做个乖宝宝、做个乖宝宝。”
苏染用手背抹了把眼眶。
“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我明天早点过来，给你们带吃的。”
回去的路上，苏染和沈青之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沈晓红在屋里等着，有些睡不着，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便知道是苏染回来了。
她打开小屋的门，看见苏染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她担心苏染遇到危险。
见人回来，放心了不少。
“小苏，今年咱们就在东北过年了，离三十还有两天，我弟弟手里有些肉票，等明天咱们去镇上转转，买些吃的回来，你说成不？”
沈晓红过来的目的就是陪自家弟弟过年，最少也得炒个三菜一汤。
不然就白来了。
苏染点了点头。
白老爷子和白奶奶那里打听不到消息，她只能从别处下手。
第二天一早，沈晓红早早起了床。
沈青之帮她们找了个去镇上的牛车，又给了沈晓红两张大团结和一些票。
叮嘱两人不用买太多东西，平时做饭的油盐酱醋都有。
沈晓红有些受不了弟弟地唠叨，坐上牛车招呼着赶牛的大叔赶紧离开。
到了镇上，两人份打听了供销社的位置，买了一大块猪肉，还有一些瓜子和糖果。
沈晓红要付钱的时候，苏染先她一步掏出口袋里的钱，给了供销社的售货员。
出了供销社，沈晓红肚子有点疼，跑去了一边找厕所。
苏染在路边提着肉，等沈晓红出来。
旁边经过一个高个子白皮肤的男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他经过的时候，苏染多看了一眼，发现男人身上背着个包裹，竟然跟火车上见到的女孩背的一模一样。
男人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又有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进去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苏染偷偷跟了过去，隐约听见那两人说话声，提到了金条和机密文件。
等再出来的时候，包裹又到了干瘦男人的身上。
这个年代经常有敌人来盗取机密，各种搞破坏。
苏染心里有些不安，于是跟了上去。
沈晓红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中年男人七拐八拐，进了另外一条小路，停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前。
苏染怕被发现，偷偷躲在一边。
只听中年男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院门便开了，把他迎了进去。
苏染听出他说的是俄语，但具体什么意思，也不太清楚。
但有件事可以明确，里面住的绝对是坏人。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报案。
就算有空间，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抓住里面的人。
出来的时候，苏染见到沈晓红正到处找她。
见到苏染，沈晓红拉住她的手，问道：“小苏，你去哪里了？快担心死我了。”